“把这里清理干净,重新修葺。”
陆靖远负手站在松石殿外,蹙起剑眉,沉声下令。
“是。”
旁边一名身材肥胖的宦官恭谨地应答,声音中带着几许因畏惧帝王之怒而生出的颤抖。
地上残存着昨夜的焦土气与早晨的大雨留下的湿润气息,杂生出一股令人闻之胸中积郁的气味。
陆靖远没有再逗留在这片废墟前,一众随侍紧跟其后,浩浩荡荡地离去。
宦官躬身行礼,直至远去的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缓缓直起腰,板起脸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太监们:“陛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立刻给咱家办好这件差事,否则咱们都要掉脑袋!”
“是!
督公!”
小太监们惶恐地齐声回答,立刻四散开来处理自己负责的事务。
陆靖远回到寝宫,遣散众人,独留一人。
“你确定,查不出来吗?”
陆靖远紧闭双眼,这几日为登基大典作准备着实耗去了他不少精力,他用修长的手指揉捏着俊挺的鼻梁,坐在靠椅上稍作休息。
“太医令再三检查以及两名太监的辨认,确认尸体确实是常安、常平、常明悟、常明惜四人无误。
刑部在对废墟进行检查后,也只发现了残存的迷药和燃油。
由此看来,确乎是意外走水。”
留下的宦官面白无须,看起来颇为年轻,但他应答时不卑不亢、沉稳有礼,有着超乎年龄的稳重。
“呵,常安?真是一只碍事的虫子。
死到临头还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愧是先帝的好狗,和主子一模一样。”
陆靖远睁开眼,冷冷地低喃。
“他的菜户呢?朕记得是在先皇后身边服侍的大宫女吧。”
“是,昨夜在松石殿的水井中发现了她的遗体。”
“……”
陆靖远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宦官会意,行礼离开。
“明山,便由你担任新的司礼监禀笔太监吧。”
陆靖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谢主隆恩!”
常明山本已走近殿门,倏闻此声,立刻转身行大礼跪谢皇恩。
“你退下吧。”
陆靖远拿起桌案上的奏折,不再抬眸。
“是。”
常明山恭敬地应答,依旧不卑不亢。
他走后,陆靖远抬头凝视着殿门的方向。
良久,才重新动笔。
还算是个可用之人。
明灯伴映,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年轻的帝皇提笔落字,批阅奏章。
又近一日黄昏,宫中今晨受雨水侵袭的残花早已零落成泥,再无人问津,宫人们只期盼着明日新开的花更加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