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神话
万仙阵内充斥无边无际的黑水，三清站在中央一动不动。
能幸存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大罗金仙，他们全靠着道场护佑身魂，在黑水中不断沉浮翻涌。
陆压道人脚踩葫芦，道场在周身形成一片火幕。
相比苦苦挣扎的同道，他还算游刃有余，一沾染黑水，斩仙飞刀便削掉巴掌大的血肉。
“雷音寺覆灭，杨合的化身不知所踪，看来已经是飞升极乐世界，倒也是个选择。”
陆压道人呵呵一笑，“极乐世界还是天庭其实区别不大。”
他扫过逐渐沉没的雷音寺，隐隐能感受到三尸道人的气息。
不出意外，杨合应该会选择放弃其余两具化身，毕竟魂魄已经处于极乐世界，上界与凡间不同，短时间内不可能来得及。
“那个孤魂野鬼运道倒是不错，竟然能占据先天尸炁之体。”
陆压道人远望万仙阵的边缘地带。
只见苏妲己蜷缩成一团，死死抱住尚未腐烂殆尽的万化树，靠着杨合道场的蒙阴苟活着。
“仙长，饶过小女一命！”
苏妲己察觉到陆压道人外露的杀意，连忙求饶。
陆压道人收回目光，“一因一果自有天定，她拿着你的肉身飞升天庭，将来有一日，说不定杨合你有机会收回肉身。”
黑水时不时沸腾，数以百计的假仙在里面挣扎。
“恩？”
陆压道人突然一愣，三尸道人的气息戛然而止，明明尸体至少还能再坚持半日的。
他不由心生疑惑，随即神识发现有一缕五色神光紧随自己。
葫芦停滞半空。
五色神光窜到陆压道人的面前，化作黑猫吐出一只手臂，随即手臂吸收着周遭阴气，很快衍生出血肉骨骼，最终化作杨合。
五色神光消散，杨合的四鬼都有不同程度伤势。
黑猫身处典故世界后，显得灵智有缺，不沟通的话便在道场内蛰伏着，估计是因为受到册封佛母大明王的影响。
不过能在典故世界动用五色神光已经不错，还以为与无垢鬼佛一样，该典故无法驱使。
陆压道人见到杨合，自嘲的笑笑不说话。
还是太过小瞧杨合的手段，也太过小瞧杨合的贪心，以古佛的身份飞升极乐世界还不够，甚至打算染指天庭的仙神名额。
“陆压道兄，还以为你会想办法离开万仙阵。”
杨合吐出尸气笼罩葫芦，免得苏妲己察觉到会狗急跳墙。
他自己在万仙阵绝对是举步维艰，所以干脆抱紧陆压道人的大腿，接下来只等封神即可。
陆压道人摇摇头，打量着杨合说道：“你果然运道不错，在归墟之水穿行而过都没事。”
“归墟？”
杨合反应过来，归墟之水说得便是黑水。
他下意识望向黑水间，大量假仙络绎不绝的发出哀嚎，就近的土地神见到葫芦停在原地，四肢一同用力想要靠近陆压道人。
土地神的骨肉已经融化，偏偏依旧没死。
阵阵涟漪在水面散开。
其余假仙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杨合此时也注意到，黑水深处似乎有异样的波动在靠近。
“那是……”
杨合瞳孔骤缩，莫名的感觉熟悉。
黑水里的庞然巨物体型堪比三清，大得简直不可思议，从水流的轮廓能分辨出勉强是人形。
噗通。
没有预想中的动静，土地神悄然沉没。
杨合清晰的看到，在最后一刻，土地神极为狰狞的面孔上竟然满是解脱的笑容。
黑水又恢复有频率的翻涌，陆压道人脚踏葫芦继续御空。
杨合暗自咋舌，假仙不会是刻意养来喂食的吧。
“陆压道兄，归墟是什么，它又是…什么？”
杨合心跳如鼓，水里的庞然巨物分明来自坑洞，就是那个三清不惜代价也想摆脱的坑洞。
“归墟里的玩意，鬼知道叫什么，或许只有三清目睹过。”
杨合点点头，典故世界把坑洞称为归墟确实很合适。
前世他翻阅过书籍，古代人无法理解海水为何不会溢出，他们便认为在海底的最深处，有一个不见底的深坑名为归墟。
若是魂魄无法再转世，归墟便是归宿。
简单来说，归墟乃是轮回的终点。
“三清想要超脱的地方是归墟吗？圣人怎会困在里面？”
“不知道。”
陆压道人的回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杨合一时间哑然。
陆压道人笑着说道：“哈哈哈，归墟无处不在，你往地底一直挖可以通往，大海深处也可以通往，就连地府尽头都可以通往。”
杨合思绪万千，总感觉距离真相一步之遥。
“想知道答案？”陆压道人抬头继续说道：“等你飞升天庭后，可以亲自询问你的三位师尊。”
杨合干笑一阵，自己这个弟子属于没名没分。
况且也不知道，三清到时的精神状况。
嗖。
陆压道人控制着葫芦，躲开试图拉人下水的假仙，不过还是因此受创，嘴里闷哼一声。
“陆压道兄，你打算去天庭任职吗？”
“咳咳。”
陆压道人复杂的一瞥杨合，“为何会这么问？但凡参与封神量劫的仙人都得飞升天庭，无一例外，哪怕你拒绝天庭的招募。”
“我只是觉得，以你的心性不会愿意受制于天庭。”
陆压道人打个哈哈，“我当然会飞升天庭，想要躲过量劫，也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藏进归墟。”
杨合此刻笃定，陆压道人万不得已会选择归墟。
可惜，陆压道人如果飞升天庭，至少是八部正神层次的人脉，而原作中他就是片叶不沾身跑了。
两人沉默无语，各自都有心思。
不知过去多久，万仙阵内的黑水突然生出异样。
点点黑水脱离水面，缓缓向上漂浮。
起初只是零星几滴，规模很快便化作万千黑珠，向着天穹逆流而上，三清变得清晰起来。
杨合察觉与现世间的关联在加深。
耳边还能听到，战场厮杀的动静：士卒费力斩杀着鬼兵，或是死前念叨家眷的名字，哪吒口吐三昧真火焚烧尸体……
敲响的战鼓回荡，朝歌城如同海市蜃楼般在黑水里显现。
“封神要开始了？”
不等陆压道人开口，杨合自问自答的重复道：“封神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