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恶兽，我以牛鬼蛇神为食
游轮。
清晨微微带着凉意的海风中，季然站在了游轮最顶层。
一大早，他就赶了过来，而李观棋还在和她的小队进行收尾工作——那古术士的确还藏了几头日本厉鬼，用来混淆视听。
此刻，季然倚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
路上的时候，他给【就三刀】发去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是单修刀法，还是兼修其余兵器，亦或是体法皆修。
季然想的很简单，自己拥有切换武器攻击，提升50%伤害的切手技，那么在战斗中，急切快打，能够让自己的攻击能力达到150%。
这种固定百分比的增幅，会随着自己实力提升，越来越强。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成长性技能。
如果自己能够同时掌握四五种兵器，那么基本就可以一直在切换中维持。
这也是他为什么，将津门世界里的一些武器给留了下来。
同时，自己拥有了称号【覆海】，在某些特定环境，法术施展比喜官还要强悍。
这些东西，季然并没有隐瞒，给就三刀说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
称号和技能，并非像元神，属于突破常理的东西，在论坛上也有获得称号的行者。
当然，大多数都是最弱的大世界任务获取的。
而自己这个师傅的回复，简单直接——练刀。
他直接点出了问题所在，后两条路，无论怎么修行，在三阶时，都要专精一项。
二阶强大的根本，在于领域，领域是意根与香火催动，是内心强大与否的投影。
所以，哪怕是季然展现出的刀法境界很低，就三刀在看到他的领域境界后，依然愿意收他做弟子。
一个3级就已经可以展开领域的行者，意味着在整个二阶，都能够拥有碾压级的表现。
并且，预示着季然拥有一颗坚韧的心。
而专精，则是三阶强大的关键。就三刀没有细说，但他很明确的告诉了季然，他的专精已经落下。
李观棋如今的刀法，已经快要突破宗师，一但突破宗师，刀法便是“技近乎道”！
只要她进入三阶，就是三阶中的强者。
“需要追赶刀法进度了吗？”
季然在和师傅聊过后，收获了一本刀经《沙场八斩》，也明了自己的方向。
《沙场八斩》是一本汉代环首刀法。
就三刀还点出了自己昆吾割玉刀的问题，这把刀整体非常优秀，尤其是技能部分。
但一柄如此优秀的灵具，却摆在总局武器库中许久，最后被自己用一双靴子换来。
其根本原因，是横刀本身，并非是主战刀。
横刀是唐启隋制，为一种单兵佩刀，不够长，也不够重，在唐更多属于仪刀。
就三刀点出季然肉体强横，应该走的刀法，是势大力沉的攻伐战式。并不适合唐横刀。
而唐横刀是由西汉环首刀演化而来。
如果想要昆吾割玉刀更加适合战斗，自己要去第二土地庙，供奉灵蕴与材料，进行武器的微调。
季然蝉音上有就三刀给的图纸。
这是就三刀在离开后，立刻给自己绘制出的刀刃改造图。上面的横刀更长了一些，刀刃达到了130公分，刀柄也足够双手握持。
同时，刀背明显加厚加宽，刀柄处加上了一个刀首，为双龙戏珠状，龙身相缠构成圆环。龙首处可以镶嵌元素石，可以通过不同的火石，来提高燎原技能的威力。
刀隔缩小一些，为浅云十字，更加精巧，适合进攻。
如此改造之后，昆吾更加接近西汉环首刀，也可以称之为“大横刀”！
刀法与图纸，都是专门为自己定制。
看着这张图纸，季然对这个刚有一面之缘的师傅，心头升起了一丝暖意。
哒哒哒！
此刻，一阵脚步声，从游轮顶层的旋转楼梯上传来。
季然转身，看到一身黑色唐装的李观棋站在了楼梯口，同时，自己蝉音也收到了消息。
【观棋不语：听说你昨天展开领域了？】
“是的。”
季然直接开口，他知道李观棋是能够听见的。
【观棋不语：展开给我看看。】
季然闻言点头，道：“好。”
嗡！
随着他体表灵障浮现，内心瞬间投影而出！
领域展开！
热恼大地狱！
轰——
一方天空被黑红色的云朵笼罩，地面龟裂流淌出人脸状的火焰。
空气中，黑红色的灰烬飘摇，仿佛焚烧殆尽的世界废墟。
一望无尽的黑红色大地，隐约可以听到亡者的哀嚎。
李观棋的眼神一颤，显然是诧异于季然领域的模样。
【观棋不语：你的领域很稳定，现在能持续多久？】
“9秒。”
【观棋不语：你的意识很强，封闭性领域的规则性最强，但消耗最大，展开时间最短，且可以被从外面攻破。】
【观棋不语：先收起来。】
“好。”
季然立刻收起了领域。
那些黑红色的焦土与火焰，如同投影一般融入到了季然的体内。
此刻，黑红色的粒子飞舞，游轮顶上干干净净，就如一切都没存在过。
【观棋不语：领域的施展，需要在现世扎根。你刚刚的领域，并没有扎根现世，单纯靠着你自己的精神来支撑，所以不持久。】
【先将领域释放，然后下沉，笼罩部分现世。】
【就像是这样。】
嗡！
李观棋的脚下，一团黑白色的领域瞬间扩散！
季然只觉得整个世界被瞬间剥夺了色彩！黑白色的天地，仿佛蠕动的无尽墨色。
但是季然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却勾勒出了一个游轮甲板的模样。
噌！
此刻，李观棋苗刀一挥，在领域内斩下了一刀，道：“释放你的领域，感受一下。”
季然点头。
嗡！
霎时，领域·热恼大地狱的投影，汹涌而出！
轰！
此刻！
季然瞳孔一缩，赫然发现自己领域的边界，和李观棋的领域碰撞出了火焰状波纹！
而在波纹状的地方，燃烧出了现实世界的模样。
【这是领域的中和，只要两者的领域差不多，就会互相中和掉。】
【但如果差距过大，强大的领域，会直接影响弱小领域。从而发生“领域侵占”。】
轰！
此刻，李观棋的领域深入了季然领域一寸，而那一寸，热恼大地狱变成了灰白色。
【不过，就算是侵入了，对方的领域规则也会至少弱化一倍。】
此刻，李观棋抬手撤去了领域，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刀痕。
【领域与现实融合，会影响现实，同时，会让领域的时间延长十倍。】
季然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之前9秒，是纯粹靠着自己意识架构起一个脱离现实的领域。而落地现实后，领域可以达到90秒，也就是一分半。
李观棋这个师姐很负责，她通过自己和季然的领域，言传身教的来指点他对于领域的运用。
领域的展开，主要是分成了三类：封闭形、开放形、寸界。
季然的领域属于封闭形。
封闭形领域规则更强，威力更大，会形成独特的地形地势，类似一个完整的结界体，只要身处领域，规则就会奏效，但是持续时间短。
开放形，是无法改变现实世界，只是让自己的领域规则呈现在了物理世界。这种领域的规则要弱一些，必须施展领域的人精神锁定，规则才会奏效。
如古术士的领域·逆臣，他只是将自己的领域规则投影到了现实的场景。
如果季然当时明白开放领域的弱点，躲开他的视野，规避他的精神锁定，领域的规则就会失效。
最后一种，就是寸界。
没错，是界泊创造的寸界！寸界可以凝固领域，寸界之内，领域无法被中和，被侵入！
就算是对方的领域碾压，闯入自己的寸界内，自己的领域规则最多被削弱一半，依然会奏效。
两个拥有寸界的人，施展开领域战斗，效果就是彼此领域衰弱一半，互相奏效。
同时，每3克界泊，可以使得自身领域更加完善，扩充领域的时间一倍！
自己现在是9克界泊，实际上，领域的时间足以延长到270秒，也就是四分半！
怪不得当时谢延会说，界泊对于二阶行者至关重要。
季然看着面前表情平静，却在蝉音喋喋不休的师姐，感觉到了一丝反差。
李观棋……好像话很多的样子。
不过，她讲的非常细致清楚，季然认认真真练习，不断调整适应。
……
日本，北海道。
嗡嗡嗡——
武装直升机飞掠过石狩平原的西南部。
札幌电视塔被连根拔起，化作插满招魂幡的脊椎骨刺向苍穹。一个个脸色苍白的人，吊诡的倒挂在外侧。
大通公园的百年雪松集体异变为惨白手臂，指尖挂着游人冻僵尸首，随着阴冷的海风，摇晃成巨型风铃阵。
欢乐街的霓虹招牌熔化成胭脂色的冰瀑，牛郎与陪酒女们被定格在惨白的幽光中，保持揽客姿势化作冰雕。
所有的一切，都倒映在了止戈的眼中，化为了金色的断裂丝线。
此刻，他侧坐在武装直升机中，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壮虬结的肌肉。
“啾！”
在他肩膀上，蹲着一只雪白的鹰隼。
只是，这只鹰隼的眼睛是黄金一般的颜色，在它的外眼角下方，和内眼角上方，还分别睁开了一只小一些的眼睛——这只鹰隼，有六目。
止戈眼中，无数因果线浮动，他轻轻伸手，捏住了一根。
“【骸】，你手下的那个魇师，怎么样？”
“没什么异常，今年的评估也依然是A+。”
此刻，驾驶位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驾驶员的穿着也很随意，一件风衣外套倒映在玻璃上，折射出的面容，正是东八区区长！
“呵。”
止戈默然道：“太正常了，不是好事。而且论坛上他的热度也是最高的，太刻意了。”
“您的意思是……他是卧底？”
“我看不出来。”
止戈淡淡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特殊，还是哪个邪教的卧底。”
“换个世界，沿着因果线我能把他前世都给捋出来。”
“但现世不行。”
“宁杀错，不放过。”
止戈缓缓闭上眼，道：“这一次，蝉音给了我一个坐标。我会将北海道岛上，所有竖线因果缝合到那个世界。”
“然后开启节气，送所有的厉鬼与行者进去。”
“非行者的灵性生物，尤其是拿着蝉音令，知道甲辰区的。”
“还有散人行者中，与邪教徒产生因果纠缠的。以及官方我感觉不太对的行者。”
“都一起放逐。”
骸眼神颤动，道：“元帅，这样一定会有误伤。”
“几百年前，唐末行者斩断一切灵性因果，你说有没有误伤？”
骸默然。
止戈幽幽叹息一声，道：“想要封锁现世，就必须雷霆手段。”
“除夕夜，我会在甲辰区发布消息，将今天我所做的事情公开。”
“会让所有散人行者，初五来北海道，准备迁入逢魔界。”
“初五当天没来的散人。我会再次开启节气，送他们去极高危的诸天界走一遭。”
砰！
止戈扶着直升机门框，站了起来。
“元帅！”
骸开口道：“要不要给日方行者沟通一下？”
“我回京城之前，就已经给青党沟通了，甚至那和神隐会有勾结的白党，我也说过了。”
“还没走的，过时不候。”
哒。
止戈迈步，走在了天空之上！
他踩着的，不是空气，而是一根根浮动的因果。
止戈的左手轻轻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他的左眼骤然一颤，然后翻转！
他橙黄色瞳仁中，浮现出了漆黑的【惊蛰】两个字！
轰！
一股无法言语的气息，从止戈的身上涌现。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大片仿佛遮掩天日的灰白，隐约间，可见一辆巨大的火车影子，在渐渐清晰。
“止——戈！！”
咔嚓！
轰！！！
就在此刻！
腐肉般的城市发出了剧烈的颤动，好似突然间发生了地震！
吱嘎——吱——
轰！！！
静默的高楼大厦，此刻就像被孩童胡乱推倒的积木，轰然歪斜！
哗啦啦——
干瘪的断肢从写字楼窗口瀑布般倾泄，尽皆涌入撕开城市的地缝——那不是地震的裂痕，更像是某种生物撑破皮囊时的肌理绽开。
无数废墟与尸骸涌入裂缝，却在触到深处幽光时，碳化成灰！
那些翻涌的火焰，勾勒出睫毛翕动的轮廓。
那是眼睛。
札幌市中，大地开裂出了一双纵横万米的血红色眼睛！
而那眼睛上，分别狰狞着两个节气！
【清明】！
【大寒】！
一股莫名的波动，要将止戈后面，已经若隐若现的诸天回廊封闭！
“你！休想利用诸天回廊的那辆车，来带走任何人！”
听到那引发地震的轰鸣，止戈只是轻轻摸了摸肩膀上的六眼鹰隼。
“果然，逢魔界能够这么精准的找来，不仅仅是毁了第九车厢，抓住了那群行者的因果，还有你们神隐会，送出了两个节气的权柄。”
“止戈，现在，节气权柄我比你多一个。”
“我可以关上灵界的门！！”
那血色眼珠颤动，道：“我和整个逢魔界，只要东九区立足！”
“你若是退一步，我绝不干涉其他时区！”
止戈俯视着那双眼，突然嗤笑。
眼神中，冷厉的杀机睥睨向血色的大地！
“你？”
“老鼠一样的东西！”
“逢魔界，一群称宗做祖的畜生！”
“你们，哪里来的胆子，和我谈条件？！”
嗡！
整个天地，瞬间化为了暮色！
领域展开！
那双血眼看着止戈，却只看到了一片昏黄天色，无生无死，只有一颗血红大日东升！
天地间，血色如火，沸反盈天！仿佛这个领域没有尽头！！
“你！！！”
“我这就关了灵界，杀了我，逢魔界万鬼群出，必杀入东海上岸！！！”
止戈讥笑，抬手，那鹰隼骤然飞起，对着大地睁开了眼。
“你真觉得，你的权柄多？”
“啾~！”
鹰眼赤金，字如点墨。
【谷雨】！
【立夏】！【小满】！
【芒种】！【白露】！【霜降】！
六颗眼睛，六个节气！
轰！！！
背后，诸天回廊的列车彻底冲入现实！！！
狂风卷起苍白的长发，止戈眼中【惊蛰】在身边鹰隼的衬映下，愈发霸道！
“抱歉，现实世界半年以上的时间，诸天界开不开，我说了算。”
“你！！不可能！！！”
轰！！！
噗呲！！！
滔天血水翻涌而起！
那仿佛山岳的火车虚影轰然冲入大地，席卷了无数被点燃成金色的因果，直奔远处！
天色的昏黄淡去，止戈手中只揪着一簇火红的头发。
下方，缀着一颗足有重卡大小的红脸头颅。头颅上生着五个犄角，却没有了双眼，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
骸愣愣的看向止戈。
他惊讶的不是那个鬼首。不过是一头二阶巅峰的鬼王罢了，逢魔界的强度本身就不高。
刚刚的巨大眼睛，是神隐会会长，借助鬼王施展出的。
此刻，骸震惊的，是元帅竟可以让诸天回廊直接放出列车，来现实抓人！
“啾！”
那六只眼睛闪烁着节气的鹰隼，落在了止戈的肩头。
老人淡淡看向那落在现实，观感上足有数万米长宽的列车。它会席卷自己点燃的所有因果，然后进入蝉音锁定的那个……高危世界！
轰隆！
诸天回廊的天光普照，万仞列车庞然碾过！北海道整个大陆，开始了龟裂，塌陷，沉入深海。
另一个世界的影子，在原本塌陷的大陆架上，层迭浮现——这是，逢魔界。
……
“谢谢师姐！”
当季然和李观棋所有的领域时间耗尽，指点只能告一段落。
谢过作别，季然便准备离开。
先去机场附近寻找一个地方进入甲辰区，晚上直接坐飞机回家过年。
目送李观棋离开，季然也打算下去。
“嗯？！”
只是此刻，他突然涌现出一股剧烈的心悸！
他的眼底，因果视野弥漫，猛地看向四周——
没有什么……
不对！
季然愕然看到，自己身上的一道因果线，竟然化作了灿金色！
因果道赋予了自己可以理解因果的能力，这金色的因果，是因果道的一个方向——融合与接续。
这种因果能力，是可以将因果与人、与物、与世界连接，强行编织命运！
这条线……哪里来的！？
季然猛地触碰因果，一股熟悉的气息浮动。
是鬼金羊！
这被点燃成金的因果，是自己和鬼金羊之间的。
季然骤然色变！
鬼金羊惹上了什么鬼东西？！
现在，它顺着这条因果来了。
“呜呜呜——”
下一刻，季然看到了一个巨大到无以复加的车头，从游轮的另一侧转弯，填满了自己的整个视野！
然后冲着自己……狠狠撞来！！
嗡——
世界骤静，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