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多娇
内殿里明明开着窗,云乔却觉窒息。
偏偏明珠这孩子,还在继续说着剜她心的话。
“你知道那些人自从知道我不是东宫的亲生骨肉后,多少次明里暗里地骂我野种,我也觉得我没有爹爹,我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这一句又一句孩童的言语,却无比残忍的让云乔心底血肉淋漓。
云乔心口绞痛不已,突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她手揪着心头处,疼得眉心紧拧。
明珠面色发白,喉咙里的话都凝滞,慌忙要去看娘亲。
脸上却猛地被打了一个耳光。
她捂着脸,抬头看向对自己动手的人。
是萧璟,是那原本站在孩子摇篮旁的萧璟,疾步而来,对她动了手。
明珠捂着自己的脸,眼里泪光汹涌。
怒声道:“娘亲,你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杀了爹爹,又为什么给这个人生下孩子,明明我出生在前,明明你原本嫁的人是我的爹爹。我不该是野种,那里那个才是!”
她边说,边指着摇篮处。
萧璟不理会她的话,只立刻将倒在地上的云乔抱起。
云乔揪着他衣领,脸色却很是苍白。
明明心口处痛得厉害,却一把推开了他。
“你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边说,边踉跄往女儿跟前去。
这回,强忍着心口的绞痛,不顾女儿的挣扎哭闹,硬是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紧紧抱着女儿,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囡囡,娘亲是怕你太小了承受不住,那时候……那时候娘亲也没有办法,娘亲争不过他争不过命,娘亲保不住你爹爹……至于那些人的难听话,囡囡,他们胡说八道的,你怎么会是没人要的野种呢,你是娘亲最重要的人,有娘亲在,娘亲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明珠被她抱在怀里,泪眼红透。
她没再挣扎,回握住母亲的手。
口中道:“娘亲,真的吗?我真的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明珠捧着女儿的小脸,点头应是。
“自然。”
明珠看向摇篮里的孩子,和立在一旁的萧璟。
随即,眼巴巴地望着母亲道:“那娘亲你带我走,离开这个人,也带我离开这里,咱们回到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远远的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见他。”
明珠话音刚落,萧璟在旁听着,甚至不容云乔答话。
“你做梦。”他话音冰冷,对着明珠吐字。
在明珠说出要让云乔永远离开他的时候,再也装不下去慈父。
也立刻便上前去,一把揪起了明珠。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娘亲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既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你爹,你爹是本就该死的人,至于你,若不是你娘护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你娘愿意不离开我。”
萧璟话音极寒,明珠被他揪着衣领,硬是从母亲怀里拽出来。
云乔看着女儿被萧璟拎着,脸色苍白惊惶。
“你要干什么?你把我女儿放下来。”
这时,许是殿内动静太大,摇篮里的孩子亮起嗓子嚎哭了起来。
萧璟脸色阴郁,立刻唤了下人进来,命人将儿子抱出去送到偏殿。
孩子被抱出,他闭了闭眸,看着被自己揪着衣领的小女娃,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随即取了把剑,扔向了明珠和云乔处。
冷声道:“你若真记恨杀父之仇,大可拔剑来对我动手,哪一日,你若是真能杀了我,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了,对着你娘亲撒气算什么本事,让她离开我又算什么报复。”
萧璟觉得自己简直疯了,一个记恨杀父之仇的孩子,留在身边就是祸害。
此时该拔剑一剑了结了这孩子才是。
可他对云乔是如何疼爱这个女儿的,再清楚不过。
若要取这孩子的命,无异于逼云乔去死。
他话落,冷眼瞧见明珠。
明珠攥紧了手,真的上前去捡地上那柄剑。
云乔下意识去拉孩子的手。
“囡囡,别……”
明珠已经捡起了剑,却打开剑鞘的力气都没有。
她还太小了,一点力量都没有。
萧璟在旁冷冷看着,嗤笑了声。
垂眸看着明珠这孩子。
“懦弱,自私,连脾气都控制不住,一点本事都没有,你倒不愧是沈砚的种。”他如此道。
这话刚落,云乔猛地起身打了他一耳光。
“你胡说什么!别再刺激她了!她还这样小……她还这样小……你杀了她亲生父亲,又逼我和你在一起,逼我给你生孩子,害得我和我的女儿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日子,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萧璟脸上霎时浮现个掌印。
他气急反笑,抿唇看向云乔。
只觉这些年来,对她的处处迁就容忍,都喂了白眼狼。
理智也终于消弭。
“行,我逼你?我逼你是吗?云乔,你扪心自问,当初在扬州沈家时,是我逼你喜欢我的吗?是我逼你背着沈砚和我偷情的吗?是我逼你在受她父亲侮辱时对我哭的吗?”
他每说一句,云乔脸色就白上一分。
而萧璟,似是要在她的女儿面前,把她所有体面都剥落。
他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的孩子,是她背叛了女儿的爹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与他偷情,做尽龌龊不堪事。
云乔抱着女儿,下意识抬手,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
而萧璟的话语,却还在继续。
“是,我是手段不磊落,可是云乔,你和沈砚又干净到哪里去了吗?他意欲献妻,你答允委身于我,这桩桩件件,都是我逼的吗?那时,是我逼你来求我的吗?”
这些话,明珠只能听个朦胧,并不能全然听懂意思,而云乔紧紧捂着孩子的耳朵,也试图让她不要听到那些话语。
只是自个的背脊,却剧烈地抖着。
她紧咬着唇,那菱花一样好看娇嫩的唇上,已是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