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妖魔！
从第一次见面还是完全陌生的小孩口中听到极为熟悉的姓氏后，璃璃子不由得愣了下。
因为据她所知，荒川区特事处里还没有第二个姓上杉的干员。
于是她问：“你说的上杉哥，是不是叫上杉澈？”
这下轮到千纱呆了。
这个好心的大姐姐，也认识上杉哥？
她不解地用问题回答问题：“姐姐，你也认识上杉哥吗？”
“他是我的朋友。”璃璃子在后面走入电梯，顿了下特意补充道，“好朋友。”
千纱听得连连点头：“上杉哥也是我的朋友。”
女孩朝着璃璃子眨着大眼睛，露出了柔柔的笑容，
“我叫千纱！那这样一来，姐姐和我不也就是好朋友了吗！”
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看未必。
璃璃子沉思片刻，没有理解。
这就是小孩思维吗？
——不过，上杉君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女孩的？
——前些天去静冈县的时候？
可既然是在静冈县认识的，那对方又怎会出现在荒川区特事处里，甚至还穿着干员制服？
未知的信息太多，让璃璃子搞不太懂。
但考虑到对方看上去只是小学生的样子，璃璃子便也淡淡点头，说，
“好，那我们也是朋友了……我叫德川璃璃子。”
她特意把朋友前边的那个“好”字给去掉了。
特事处大楼一共也没几十层，而内部电梯的速度一向很快。
没几十秒，抱着文件的璃璃子和千纱就来到了南条爱实的办公室门口。
千纱正想费力地用单手抱住文件，再另一只手敲门时，却发现身后那只手背白皙，手掌却看上去粗砺无比的手掌伸来。
“德川姐！不能这样的！”
没有敲门，在女孩的惊呼声里径直拧开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了。
门后，正在交谈的南条爱实，上杉澈，还有慧觉一同转头。
璃璃子先是微怔，然后再朝着身旁张着小嘴，脸色慌乱的千纱轻笑道，
“其实，不敲门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别看南条大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璃璃子走入办公室内，将文件随便找了片空地放下，“其实，她这人的规矩没那么多。”
突如其来的沉默中，南条爱实先是嗯了声赞同璃璃子的话语，再朝着门口僵住的千纱招了招手，
“是千纱吗？辛苦了，进来吧。”
这下女孩儿才敢进来，把文件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璃璃子那堆的旁边。
甚至还特意把前者摆放时那些不整齐的边角也给整平了。
刚还和南条爱实讨论种子战的上杉澈盯了会儿穿着居家服的少女。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璃璃子。
所以过了好几秒，他才朝扎着高马尾的少女开口，
“好久不见，璃璃子。”
一段时间不见，别人都是气息更加浑厚，变得更强了。
璃璃子反倒变得更像普通人，哪怕是他的解读之眼都需要盯好一会儿才能发现对方的罡气循环。
“好久吗？”
整日整日沉浸在思考与修行之中的璃璃子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在见到日期后算了算，发现的确过去了一周还要多了。
这周里，似乎除却1.5次浪潮后还发生了许多大事。
所以对上杉君来说，那就确实是“好久”了。
璃璃子颔首：“那就好久不见，上杉君。”
“对了。”
迎着三人的目光，璃璃子用大拇指朝后指了指推开门后就一言不发的千纱，
“这孩子，是专门来找你的。”
本就因为没敲门打断了大人们的谈话干了“坏事”，还在房间内没找到姐姐，却见到了存在感极强的光头怪大叔的千纱不敢说话。
只是低低地应了声，算是打了招呼。
前边的璃璃子有些疑惑。
她回想起刚刚在电梯里那个一谈到上杉澈眼睛里就冒发光星星的千纱。
可真到了本人面前，怎么反而不敢说话了？
璃璃子并没有尝试去弄懂“小孩子”这一物种的想法，特别还是小女孩。
这两句话说完后，室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南条爱实嘬起了桌上真夏买来的橙C冰萃咖啡，这玩意既好喝又提神，堪称“牛马精力注入器”。
慧觉也只是微笑着，认为不是自己该说话的时候。
最后还是上杉澈先打破的沉默。
“璃璃子。”他说，“沼津市那边的战国秘境，你应该会喜欢，有三次机会可以和来自战国时代的人物投影战斗。”
上杉澈：“哪怕只是给你的素材库新增添一点变化，也算不错。”
“好，我有时间去试试。”
璃璃子简短地回答，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这话。
两句话后，办公室内再度陷入了无人发言的沉默。
角落里，慧觉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他寻思难道是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闹矛盾闹别扭了？
但实际上这就是二人的日常，话语并不是必须的。
也唯有在谈论修行或是正事的时候，上杉澈与璃璃子之间话语才会变得滔滔不绝。
千纱左看看右看看，活脱脱一副被老师罚站在门口站立不安的样子。
又是一会儿，女孩终于耐不下去这样的氛围了。
她弱弱地开口，
“那个……璃璃子姐姐，还是让南条大属还有上杉哥他们先把事聊完吧。”
说完，也不等璃璃子回应，她就赶快从办公室里蹬蹬蹬地逃了出去。
早已习惯沉默的璃璃子困惑地看着千纱的背影，在犹豫了下也跟着追了出去，朝着办公室内三人丢下了句话，
“那你们先聊。”
……
同一层，无人的过道上。
千纱趴在窗台旁边，双眼失焦地盯着外边的景色。
只要一想起方才的种种，千纱就尴尬得小脸红红。
“不是见到上杉君了吗，怎么不说话？”
璃璃子慢步走来，有些无法理解千纱的话语和行为。
千纱没回头，她心想这个姓德川的大姐姐也真是大心脏，在这么尴尬的气氛里也能待得若无其事。
如果把她换成自己的话，刚刚就一定把内心的想法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了吧。
而不是在这里独自想来想去的。
璃璃子搞不懂，于是就和女孩一样趴在了窗台旁。
她盯了会儿窗外的城市，感觉根本没啥好看的——还不如看看家里的竹剑呢。
千纱能感觉出来德川姐姐虽然有些粗线条，可的确是能够信任的，是可以当朋友的人选。
她内心的感觉这样告诉她。
所以，在一瞬间的犹豫后，千纱轻声开口：“其实我找上杉哥，是想要跟着他修行。”
璃璃子静静听着。
女孩有些失落地说：“其实我被特事处检测过好几遍，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可我又想要变强……
上杉哥说我可以，所以我就想跟着他学习该如何修行。”
“那你该跟着我学习修行才对。”璃璃子淡淡道，“因为我也没有半点天赋。”
千纱一时语塞。
可她听得出这是真话。
“不过会很苦，很累，很痛，很多时候都会苦的让人绝望。”
璃璃子转过头，盯着千纱平淡却又认真无比地说：“没有天赋的人想要前进，就必须放弃除却目标之外的绝大多数东西。”
“——倘若想要变强，那就除了变强以外什么都不要想。”
璃璃子盯着咬住了唇的女孩，问道：“怎么，做不到吗？”
千纱低下了头，用闷闷的鼻音回道，
“嗯。”
女孩轻轻吐了口气：“我不太愿意。”
千纱将双手伸出窗外整个人瘫在了窗台旁，瘪着小嘴，显得苦恼又失落，
“德川姐，我只是想要变强道能够保护家人的程度而已，可我又不想因为这个和家人分开太久……”
“而且，我其实就是想要和上杉哥学习修行。”
千纱望天，深深地叹气，
“因为他救了我，因为我喜欢他。”
千纱有点贪心，却又没什么野心。
璃璃子凝视着她。
良久，平静无比地说道：“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千纱知道。”
千纱只是，在人生第一次的十字路口前迷路了而已。
……
“预选名单看了没？”
“早看完了。”
“那过两天，你可别忘了去现场露个面，走个过场。”南条爱实放下塑料杯，带着揶揄笑道，“不然推和ins上可不得把特事处给炎上冲死。”
“上杉君，你现在可是大明星咯。”
“狗运罢了。”
上杉澈摇头：“不谈这个。”
“南条姐，从平安时代往后直到现在的历史卷宗有没有？”上杉澈问，“尽量全一点，普通版本的就行。”
“那数量还挺大的。”
南条爱实没问是要做什么：“过几天让人送你家门口。”
上杉澈点头，再问道：“还有，种子战的场馆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相关信息？”
“东京正中心。”
上杉澈：？
正中心不是城区吗，怎么整出个至少能容纳几万人的场馆出来？
别说要拆掉多少高楼大厦了，光是摆个场馆对交通的影响都不止一星半点吧。
南条爱实也没解释，而是意外神秘地朝他笑了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靠，怎么还整起了卖关子的活。
“彳亍口巴。”
上杉澈摆摆手，看着南条爱实再和慧觉谈论起有关种子战的事。
约莫半小时后，慧觉起身离开。
“上杉施主，贫僧会尽量在近几日就先完成愿力清洗，再找出下一步的解决办法的。”
“有劳大师。”
上杉澈微微躬身。
慧觉离开后没两分钟，璃璃子便领着千纱进来了。
没错，是领着。
女孩看上去有些怯怯的，躲在她的身后。
上杉澈看得满眼迷惑。
什么时候你们俩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璃璃子主动侧过身，露出了身后微低着头的千纱。
上杉澈沉吟片刻便开口，
“关于修行的事……”
意料之外的，千纱主动打断了上杉澈的话语，小声地说道：“上杉哥，我其实还没有考虑清楚，能请你多给我些考虑的时间吗？”
上杉澈愕然。
他抬头，向着表情没有分毫变化的璃璃子眨了下眼。
意思是“你给她灌什么药了”？
璃璃子也眨眼。
她无辜的很，只是说了些事实而已。
——但不管璃璃子对千纱说了什么，总之是替他解了围，把到底要不要当千纱师父的决定又往后推了推。
挺好挺好。
“当然可以。”上杉澈拍了拍女孩的头，微笑道，“什么时候真正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女孩应声：“谢谢上杉哥。”
“——如果没事的话，小情侣就请不要继续待在我的办公室里了好吗？”
南条爱实一口把咖啡嘬到底，不快道。
“情侣在哪？”
二人先是同样露出疑惑的神色，再异口同声地反问。
啧。
南条爱实摆手：“去去去，要工作了别碍眼。”
上杉澈无奈，只好在和千纱道别后和璃璃子走了出去。
千纱望着两个人的背影。
她有些模糊的意识到，德川姐好像和上杉哥不止是好朋友。
走回去的回家路上，璃璃子说有关于气海的部分卡进度了。
“窍穴的关键点，还是没有弄懂。”璃璃子揉揉太阳穴，“防止交流错误的知识，就不多说了。”
上杉澈则不怎么着急：“慢慢来，肉之宫还没开发完毕呢。”
……
预选赛开始的三天倒计时内，上杉澈就没怎么出门，甚至没怎么和璃璃子多说话，就只是待在荒川区的家中一心潜修了。
——种子战里强者如云，他得抓紧一切时间修行。
五雷法，还有临字诀是这三天内的重点。
三餐都有人按时准备的三日转瞬即逝。
“可惜，还差一点。”
涌动的雷霆之中，上杉澈吐出一口浊气，望向了仅差98点熟练度就提升到专家级的五雷法。
【五雷法·气合（精通2702/2800）】。
除此之外，临字诀的参悟进度也推进到了7%出头，虽没有本质上的改变，但效果也增强了些许。
就是为此消耗了几百点魂灰去抽安魂香灰。
“只可惜，剑理还差1%就能抵达10%的分界线了。”
上杉澈叹气，这几日里他每天都要被剑圣削脑袋，可来来回回削了那么多次剑理也不见得提升。
这玩意，某种意义上还真是要看点运气。
他再转头，已经窥见了自门缝中投来的正午的刺目阳光了。
上杉澈起身，朝着依旧闭目盘腿坐在空荡道场角落里的少女轻声道，
“我出发了。”
“加油。”
2024年6月10日正午，东部地区种子战预选赛。
正式开始。
……
“下一位，荒川区特事处种子上杉澈！”
人山人海的街道中，上杉澈相隔十分遥远的距离就听见了有人在报着自己的姓名。
感受着周遭群众中因此产生的骚动，还有把自己挤得完全动不了的人流，上杉澈无奈地叹气。
然后，在无数双立刻注意到他的各色眼神之中，直直地升到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