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样!
“好了,现在你和我家相公同一个境界,你们可以公平公正的单挑了。”花怜月笑眯眯的说着。
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带着一种如丝般的黏腻感,甚是好听。
可这话,听在鬼洞洞主的耳朵里,却是让他心头都是一阵憋闷的难受,两条胳膊,两条腿愣是被花怜月以一种极为凶残的方式给扯了下来。鬼洞洞主身为九品武者,也经历了数不清的厮杀,受伤更是不计其数,早已熏陶出超强的忍耐力,可是在这般折磨之下,依旧痛苦不堪,可即便是如此,鬼洞洞主依旧是强忍着。
但这一下忍不了,心头一阵剧痛。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听听,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他娘的将老子四肢都给废了,都成人彘了,然后你跟我说公平公正的单挑?
要点脸吧。
你可是宗师啊。
宗师不都是那种德高望重,站在那里就仙风道骨的人吗?
怎能如此无耻?
便是宋言,也是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面色诡异。
不过,花怜月这般伶俐又凶残的手法,倒是将宋言都给吓了一跳。
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花怜月能有现在的实力,这许多年间大大小小的厮杀不知经历过多少。死在花怜月手中的人,怕是也数不过来。
实力到了这般地步,不敢说视人命如草芥,但几条人命大抵是真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也就是他和她的关系较为特殊,是以花怜月在他面前还算是比较乖巧,温顺,识大体,可对上旁人,那就要看花怜月的心情了。心情不好的时候,郭胜那一家子,还有眼前的鬼洞洞主便是下场。
当然,不管花怜月究竟是怎般模样,有一点却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这软饭,是真的香啊。
而且,还是直接喂到嘴巴里,恨不得替你嚼碎的那种。
宋言些无奈,眨了眨眼,伸手拎起地上的锤子,体力当真是不剩多少,最初抓住这只锤子的时候,宋言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舞动起来那也是如臂指使。
可现如今,一整只手都是又麻又木,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锤子拎在手里,便觉有千斤之重。
抿了抿唇,慢吞吞冲着鬼洞洞主走去,于这样的人,宋言自然不会有多少怜悯,先不说以九品境界,要和自己这个五品武者单挑是何等无耻,单单只说这家伙做的那些事情,那就是死上一千一万次都无法偿还的罪孽。
掳掠妇女。
杀人。
最让宋言无法忍受的便是拐卖儿童,甚至故意敲断小孩的肢体,挖去眼睛,逼迫这些小孩乞讨。
上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人贩子。
这辈子,也是一样。
若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合适,再加上花怜月拽掉了他的四肢,伤口处一直都在喷血,估摸着活不了多长时间,宋言都想给这家伙来上一套梳洗之刑。
“洞主阁下,来单挑吧。”宋言便颇为大方:“虽然我刚刚经过了一场厮杀,没剩下多少体力,不过你也被拽掉了四肢,咱们也算是势均力敌了。”
“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先出手吧。”
你妹。
鬼洞洞主嘴巴用力张开,很想冲着宋言怒骂一通。总算是知道花怜月身为宗师,为何会如此无耻,显然是跟着宋言学坏了。
还真是夫唱妇随呢。
出手?我他么倒是想出手。
可是,我还有手吗?
可惜,似是被气坏了,反倒是说不出话来。
“咦?你不先出手,那我就先出手了啊。”宋言呵呵笑了一下,瞄准鬼洞洞主的脑袋,手臂用力一甩,只听呼的一声,铁锤便冲着鬼洞洞主飞了过去。
只是,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铁锤脱手而出的瞬间便有点打滑,以至于铁锤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在近了一米左右的位置坠落。
砰!
“嗷呜……”
刹那间,一声犹如狼嚎般惨叫瞬间于鬼洞中回荡。
凄厉,痛苦,绝望,一时间这鬼洞都是鬼气森森,直让人浑身发凉。
要知道,就算之前被拽掉四肢的时候,鬼洞洞主都没有叫的这般惨烈。
宋言视线有些恍惚,定睛一看,嘴唇便是一阵哆嗦,好家伙,砸的位置,那叫一个不偏不倚。
恰好就在腿中间。
呃,这家伙没腿。
所以应该是小腹下七寸的位置?
总之,是要害。
直接就变成了糊糊。
若是宋哲还活着,这鬼洞洞主倒是能跟宋哲成为好姐妹。
啧。
身后便传来十个黑甲士古怪的声音,一双双眸子看向自家老大,都是满心的敬佩……这才是自家将军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又有多少意义?
从身体,到精神上全面的摧残,那才是将军的作风。
瞧瞧得罪了自家将军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宋震,宋云,杨妙清,宋哲,哪一个不是在极度痛苦,绝望,还有怨毒的仇恨,以及完全无法复仇的不甘之中走向死亡?
这手段,一定要学会了。
来年打女真的时候,许是用的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手滑了……”宋言诚恳道歉。
可惜,鬼洞洞主满脸猩红,瞪大眼睛,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却是无法接受到来自宋言的歉意。
笑了笑,宋言便再次上前几步,拎起铁锤,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鬼洞洞主的胸口。
鬼洞洞主拼命蠕动才抬起的上半身瞬间就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其实是一种残酷的谋杀方式,多是以沙袋压在嫌犯的胸口,会导致肺部收缩膨胀逐渐变慢,一点点品尝着窒息的滋味,待到体力耗尽,肺部彻底无法膨胀,那便被活生生憋死。
就像是现在的鬼洞洞主。
胸部起伏的幅度明显减小,频率降低。
脸上开始浮现出怪异的紫绀,瞳孔散大,脖子上的大血管怒张,胸骨逐渐凹陷。瞪大的眼睛里,爆开一条条血丝。
他拼命的蠕动着身子,张开嘴巴,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眼睛更是时不时上翻,发白。这样痛苦的滋味,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眼球一翻,脑袋终于无力的耷拉在一旁,彻底没了声息。
这也算是击败,并且斩杀了一个九品武者吧。
以五品境界,斩杀九品武者,舍我其谁?
怕是自武道一途出现到现在,都没有越级挑战越的如此夸张的。
宋言心中便有些小小的得意。
虽然这个过程花怜月帮了一点点小忙。
摇了摇头,宋言便将心中浮现出的古怪念头压下,看了一眼四周,便静止冲着最后方的一扇门走去。
既然来了鬼洞,终究是不能空手而归,这不是他的性格。
门后,应该是洞主的住处,房子,桌椅,应有尽有,于这暗沟之中,这样的一处住处,绝对算得上奢华。
甚至还有书架。
书架上,多是四书五经。
对这些书,宋言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随意翻了翻。
很快,便在一本《论语》书页中发现了一张银票。
一万两的。
宋言脸皮抽了抽。
他知道,鬼洞这么多年,定然擢取了不菲的财富,也知道鬼洞洞主会想办法将自己的财富隐藏,却怎地也没想到会夹在书里面。
你是初中生吗?
宋言便挥了挥手,叫人过来一起找。
时不时便能传来一声惊呼,莫名的,居然有种开宝箱出货的兴奋感。
这鬼洞洞主藏钱的地方千奇百怪,书册之内,枕头里面,被子里面,书桌抽屉的夹层,椅子底部的凹槽……若不是众人搜索的都是极为仔细,只怕还发现不了。
林林总总下来,一万两的银票,足有五十六张,比宋言想象中的稍微少了一点,原本在宋言来看,这鬼洞存在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要有个几百万的存款才是。不过虽是有点失望,但白拿五十六万银,宋言还是很开心的。
除了这些银票之外,在将书架推倒之后,居然还找到了一本账册,账册上详细记录了鬼洞所有的收入,以及支出……宋言大概扫了一眼,支出中一小部分是用来养活八百武者和那些普通人,绝大部分都是对上面的孝敬。
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好几个名字便让宋言心惊肉跳。
这账册,若是落入宁和帝手里,怕是朝堂要翻天了。
乖乖。
想了想,宋言便将账册拿起,走到鬼洞洞主的尸体旁边,将上面染上一点鲜血,这样看起来更为阴森,莫名也会更有说服力。
这还不算,在书桌桌腿里面,还搜出一张纸,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东陵府差役,被鬼洞收买的名单。
又是一份极有价值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鬼洞于东陵城地表据点的花名册。
之前侏儒交代,地表据点有七个,而这花名册上记录的足有十三个,要么是侏儒有所隐瞒,要么就是有些据点,连侏儒都不知道。
将这些东西全部收好,又在这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便是外面的尸体也没放过,尤其是十个黑甲士,更是极为兴奋,大头是将军的,他们能跟着喝口汤也是不错,每每从尸体胸口,袖口,摸出来几块碎银,便喜不自胜……到最后,一个个手里都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布包里面是好几年的军饷。
一番折腾,便是一个时辰。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这才离开暗沟。
重见天日的时候,月亮依旧高悬于苍穹。
夜风裹挟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原本笼罩全身的恶臭和血腥也逐渐散开。
房家。
房海,房江,房河,房山,全都于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便是房德这位老爷子也是一样。
一众人眉头紧皱,略显焦躁不安。
房山原本是准备集结差役,配合着宋言一起行动,再不济也能接应一下,毕竟宋言这边单独行动实在是太过凶险。
可惜,这提议遭到了宋言的拒绝。
只是按照宋言的要求,将所有差役和捕快全部集中起来,待在东陵府,前后门都有人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样焦急的等待甚是煎熬。
就在房海都已经忍不住抓耳挠腮的时候,一道道身影终于从黑暗中出现,沉闷的脚步声于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异常明显。
待到距离接近,终于看清楚来人模样,房家众人便齐齐松了口气。
是宋言他们。
虽不知战果如何,到底是平安归来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已不见花怜月和洛天璇的身影。
房海同宋言的关系是最好的,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忙走了过去,拉着宋言上下打量,发现宋言虽然一身猩红,但并无特别严重的伤口之后,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贤侄,我是教过你,到了东陵,要么藏拙,要么疯癫,却也不是这么个疯法。”房海便有些懊恼,觉得是自己将宋言给教坏了,他都不知之前究竟是怎样稀里糊涂就被宋言给说动了。
在宋言带人离开之后,整个人便是极为懊悔。
“劳伯父挂念了。”宋言笑笑。
虽说两人是因为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但宋言能感觉到,房海对自己的关心,却也不是作伪。
心中便有些感动。
便在这时,其余几人也走了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房德也是松了口气,宋言现在可是宁和帝这边极重要的一支力量,同时也是房家另一个下注的目标。
他原本是不同意宋言的行动的。只可惜,宋言行动的比较快,他只是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之后便不见人影。
宋言笑笑,拿出两张纸放在了房山的手上:“这是给你的功劳。”
“阴沟里的老鼠,没了,就剩这些明面上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惊。
这话什么意思?
是鬼洞已经被彻底解决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
鬼洞盘踞东陵这么多年,多少人想剿灭鬼洞,辛辛苦苦筹备好几日,甚至是几个月,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怎地到了宋言这边,便如此轻松?不过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全部搞定了?
房江,房河,眸子里便是深深的怀疑。
唯有房山,在看到那两张发黄的纸张的瞬间,瞳孔便是微微收缩,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用力吸了口气:“我这边,也开始行动了。”
丢下一句话,房山忙率领着房家三百护院,往东陵府去了。
“我要回去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宋言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又拿出那本账册递给了房德:“老爷子,你先看看这个。”
房德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言却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小幅度的摆了摆手,便往卧房去了。
管家这边给重新安排了一个卧房,浴桶,热水,短短的时间便已经全部备好,当身体浸泡在暖呼呼的水中,身上粘稠的血块随着温水散开的时候,宋言便舒服的吐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
极度疲惫的时候,一次温水浴,绝对是一种享受。
房德,房江,房河,房海四人也到了书房。
“父亲,宋言交给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您还真相信他凭借一己之力,灭了鬼洞不成?”刚刚坐下,房江便皱起眉头。
言语中,多有质疑。
看宋言那些人的模样,房江并不怀疑宋言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也不怀疑宋言弄死了鬼洞不少人。
但要说将鬼洞团灭,他还是不太相信的。
房德却是没搭理他,只是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我也是不大信的。”房河也忍不住开口:“我觉得现在应该将房山叫回来才行,这件事情我们房家最好还是别参与进去比较好,若是宋言到处吹嘘,说自己将鬼洞给除了,过了几日鬼洞又重出江湖,房家也要跟着落了面子。”
这些大家族的人,总是将颜面看的极为重要。
正翻看账册的房德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只感觉心烦意乱,实在是受不了,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房江,房河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吭声。
而房德继续翻看着账册,越看面色越是凝重,越是心惊,到最后一张脸都是煞白,呼吸急促,眼睛瞪大,便是翻书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这账册才翻看了三分之一,上面陆陆续续就出现了十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这是要翻天啊。
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白鹭书院那边的,占了一大半,有小部分是杨家派系的,甚至还有两个是保皇派的。
这些人都是疯了不成?
这样的钱也敢拿?
这样的账册自然是极为隐秘的,说不定就是鬼洞洞主贴身保管,现在居然落到了宋言手上,再看账册上新鲜的血迹,许是杀掉鬼洞洞主,抢来的。
鬼洞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情。
即便是还有人活着,也是小猫两三只,掀不起什么风浪。
直至看完,房德这才重重吐了口气。
原本他就已经极为看重宋言了,现在却是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优秀。
“父亲,那究竟是什么?”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房江小声问道。
“莫要打听那么多。”房德摇了摇头:“你们都先出去吧,对了,等到宋言洗漱结束,便将他叫……不,是请来,我有要紧事要和他商量。”
说着就摆了摆手,示意几个儿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几个儿子虽一脸迷糊,却又不敢忤逆自家老父,便一个个满脸狐疑的走了,刚到门口,便又听到房德的声音:“对了,老大,你去寻一下你小妹,让她回房家一趟,莫要整日待在道观里。”
“过两日,宋哥儿就要搬家了,趁着还有机会,让她回来和宋哥儿多接触接触。”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更是诡异。
小妹?
那自然是房德最小的女儿。
也是房海,房江,房河他们的妹妹。
房婉琳!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还真想要将小妹嫁给宋言不成?
辈分乱了啊!